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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螺

时间:2024-01-13 11:23:16 编辑:连笔君 来源:连笔字网

·厦门海错·麦螺

朱家麟

麦螺在厦门人手里只有一种做法,就是盐渍做[酉圭]。

麦螺,在外地,通常指的是织纹螺。厦门人说的麦螺,与从浙江一直到丹东通称泥螺或黄泥螺的形态很相近,但他们的黄泥螺概念相当含混,也有麦螺,但大多是厦门人称做肉螺者。

我到宁波时曾经慕名买了一罐当地名牌醉泥螺,清楚吐出的肉足和韧脆的肉质,分明是闽南人说的肉螺,与质朴而富有海味的麦螺[酉圭]相比,天差地别。

麦螺似乎是专为了品尝浒苔而生的,其实平时都躲起来,在春天浒苔长出时纷纷爬出隐身之处。洗浒苔时节,也是捡麦螺的时候。海涂浓绿的浒苔上,常常有麦螺匍匐爬行,像黄珍珠撒在绿丝缎上。运气好,一潮水能捡五斤七斤。

筼筜港还未拦坝围填时,现今厦禾路以北、禾祥东路吉祥广场到乔康大厦一线以南、角滨路与后江埭路之间,是一个大埭,后江埭,水面大概半个平方公里吧。

那是暮春,埭中那条阔头仔静泊在水中,却漾着波光,分明在诱惑我们。这种小船,渔人们估计长时间不用,会把船侧小洞打开,让它半沉,免得干裂。我们三四个孩子四边搜捡了几个大的破锈罐头筒子,舀干舱水,捡了稻草烂布团塞住侧洞,又从岸边竹器厂篱笆抽来两根竹子,把阔头仔向埭中撑去。到得埭中,浒苔漾漾,随船晃动,青绿苔藻上竟然满缀黄色珍珠般的麦螺,在波光里晶莹闪耀。此时滩涂上的麦螺早已随浒苔消失了,这里还有!

孩子们大喜过望,捡麦螺!除了两三个烂罐头盒,只是赤膊一条,哪来的容器。

用裤子吧。“我可是驶孤帆呐!”黑皮和虬毛叫起来。

当时后江埭住的大半是贫困人家,孩子通常只穿单裤,暗语说“驶孤帆”。驶双帆的真不是太多。

只有我和毛三脱下破旧的西短裤,扎住裤腿当袋子。四个孩子分开在两边船帮捞起浒苔,挑捡麦螺。不到半个时辰,人人喊满了。把船撑到岸边,一群赤着上半身的野孩子,穿着破内裤的、捧着烂罐头盒的,乐颠颠带麦螺回家。

麦螺有黄色的浓稠黏液,很难洗净。下盐搅,泥污就分离出来了,沥去浊汁就行。腌制也简单,找出容量适当的坛罐,把麦螺铺下去,浅浅地洒一层盐,再铺一层,再加盐……盐螺约一比五。倘要好吃,就砸一堆蒜末,和盐一同洒下搅匀,腌出来有浓重蒜香。

入罐的最后一道手续,是洒上高粱酒防腐败变质。用一张干净的纱布蒙上罐口——没有纱布,干净报纸也行,再用细绳轻轻捆住,放在阳光烈辣的地方,晒过六七天,揭开就有浓熟的腥香和着蒜味冲上来。用干净的勺子舀出一次所要的量,余下的再晒太阳。

舀出来的麦螺[酉圭],一颗颗银白珠壳下透出黧黑,肉足则依旧秾黄亮灿。盛入白瓷小盏,浇一点香油拌匀,就是古早厦门配糜名菜了。

夹一个在齿缝舌尖轻啜,暧昧咸腥与蒜香就跐溜进嘴里。随之而来的肉足黏呼呼,还只算是前菜,咸咸腥腥臭臭。最有味的,在尾巴那团黑不啦叽的东西——牙齿轻咬着它的薄壳,啜出,唇齿间即有浓烈的浒苔香味袭来,这才是精华。啜不出来,可以干脆咬破吸出。这黑黑的一小坨东东,其实是麦螺肠道里尚未完全消化或者尚未排出的浒苔,它只是借麦螺的肠道,浓缩、重酿春的韵味。

喝一口粥,用香稠的糜汤冲洗罢味蕾,再来一个……

小小麦螺[酉圭]里,浒苔的浓烈香味袅袅发散,像南音收尾的箫声,隐隐约约,若有似无,让你慢慢回味,弥久愈浓。这是厦门麦螺[酉圭]和“黄泥螺”的大相径庭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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