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家简介:
杰罗姆?大卫?塞林格(Jerome David Salinger,1919年~2010年),美国作家,1919年1月1日生于纽约。父亲是犹太进口商。他的著名小说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美国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。2010年1月27日,杰罗姆?大卫?塞林格在位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家中去世,享年91岁。
作者简介:
叶匡政,著名诗人,学者,文化批评家。1969年生,祖籍安徽,现居北京。
美国两个惊天大案的凶手,都与一本书有关,这本书叫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
1980年12月的一个晚上,当马克?查普曼掏出手枪指向约翰?列侬――这位著名的摇滚乐歌手时,枪上盖着一本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查普曼向列侬开了5枪后,不慌不忙地坐在街道边,读起了塞林格的小说。他告诉警察:“这本书是写我的。”几年后,查普曼透露,他杀害列侬,就是为了把自己变成书中的主人公霍尔顿。
4个月后,里根总统遇刺。罪案现场,警察在凶手小约翰?欣克利的口袋里,发现了一本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,书已被翻得破烂不堪。
但这本书并不是一本专门陪伴凶手的书,它同样陪伴过无数卓有成就或循规蹈矩的美国人。写作这本书的作家,2010年1月27日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家中逝世,享年91岁。他叫杰罗姆?大卫?塞林格(Jerome David Salinger)。
只为自己的快乐写作
塞林格在他离世的地方,隐居了近60年。他成名后,深居简出,据说只接受过一个中学生的采访。塞林格的一生始终是个谜。他的生活经历简单,但他的内心世界,却一直被人们视为一个幽深的洞穴。“塞迷”们只能从他有限的作品和传闻中,去揣测他的精神世界。
塞林格于1919年元旦出生。他的父亲是一个犹太拉比的儿子,做奶酪和火腿生意,家境富裕。塞林格对学习兴趣不大,中学时就退过学,读过一年军事学校,后来又先后进过两所大学,也都草草退学。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夜校,他听一位小说家讲授写作技巧,并自此写起了小说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塞林格应征入伍,参加过诺曼底登陆和阿登战役。1945年,他因精神问题住进医院,离开了战场。但直到战争结束,他一直在欧洲为美国国防部工作,负责追踪纳粹。
塞林格酷爱写作,从军时也带着打字机,有空就写。1948年,他的短篇小说《香蕉鱼的好日子》在《纽约客》上发表,由此成为让人羡慕的“《纽约客》作家”。此后,他基本只给这家杂志写稿,共发表过14篇作品。
塞林格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过,他写小说只为自娱。他在短篇小说《为爱斯美而作――怀着爱与凄楚》(1950年)中也曾表白:“我本来就不打算讨任何人的喜欢。至于教训谁指导谁就更非我的本意了。”
1950年7月,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(The Catcher In The Rye)的出版使塞林格一举成名,两个多月内再版了10次。
此书一出版,就受到年轻人追捧,他们认为它道出了自己的心声,塞林格也由此成为美国战后一代的代言人。一时间,模仿霍尔顿的言行举止成为一种时尚,风衣和反戴的红色鸭舌帽成为美国的流行街景。
不朽的著作
在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之前,美国文学总是将童年理想化,孩提时代永远是快乐而天真的。塞林格的作品,使“成长”染上了一些悲观主义的色彩。
小说以主人公霍尔顿的口吻,讲述了他被学校开除后,独自在纽约城游荡了两天的经历和感受。霍尔顿只有16岁,很像今天中国的“富二代”。他出身富裕家庭,但内心矛盾、精神空虚;他渴望找到一个理想的精神世界,但没人能给他指导。他既是叛逆者,也是一个受害者。他对学校和教育的控诉,在今天看来仍然直指人心:“要你干的就是读书,求学问,出人头地,以便将来可以买辆混账的凯迪拉克;遇到橄榄球队比赛输了的时候,你还得装出挺在乎的样子,你一天到晚干的,就是谈女人、酒和性……”
小说出版后,评论界褒贬不一。《纽约时报》赞其为“异乎寻常的、才华横溢的处女作”,批评声则围绕道德败坏、虚无主义、性描写和过度使用粗鄙语言等焦点展开。有位愤怒的家长专门对小说里的粗口进行了统计,全书共有237个“Goddamn”、58个 “bastard”和6个“fuck”。更有数名美国高中教师因在课堂上教授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而被迫辞职。
然而,不管家长或图书馆馆长怎么看待这本书,大量的中学生也开始想搞到这部小说来读――因为阅读过它成了一些学校帮派的入门通行证。《新共和》的作者John.B.Judis讲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我曾在关灯之后打着手电筒读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”这是一个老塞林格迷在透露自己的老资格身份――关灯之后读书并非意味着好学,而是代表对就寝制度的反叛;而且,塞林格本人就曾在军事学校里冒着违反军纪的危险,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写作。所以,“用手电筒读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”也许就是塞林格的真正粉丝纪念他的最好办法。
时间给出了最公正的评断。时至21世纪,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已然成为美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,不但被《时代》周刊评选为1923年至2005年间百本最佳英文小说之一,声名卓著的现代文库(Modem Library)也将其纳入20世纪百本最佳英文小说之列,各版本累计销量高达6500万册。
半生隐居者
塞林格的自娱后来发展到不发表也不出版任何作品,再版的书也不许出现自己的照片(因为看上去自己显得“病入膏肓”)。不久,他买了一块90多英亩(约36万平方米)带小山的土地,隐居到新罕布什尔州的乡间。他住在山顶的一座小屋里,四周都是树木,竖着高大的铁丝网,网上装着警报器。他似乎在践行霍尔顿的梦想,“用自己挣的钱盖个小屋,在里面度完余生”,不再“和任何人进行该死的愚蠢交谈”。
他的书房,是一间只有一扇天窗的水泥斗室,每天早上8点他就带着盒饭入内写作,直到下午5点半才出来,家里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。人们想拜访他,也要事先递送信件,陌生人被他拒之门外更是常事。他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,不接受媒体采访,即使出现在附近的小镇上,也几乎不与人说话。几十年里,媒体要找到一张他的照片都很困难。
他还在写作吗?这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。在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出版后,10多年里他只出过3个中篇和1个短篇,1970年后便不再发表作品。有人认为他一个字也没写;有人说他一直在写,但会像果戈理那样在去世前将手稿付之一炬;也有人说他写了很多作品,将在死后发表。
传记中的塞林格
猜测自然是出版传记的强大动力。他女儿的《梦幻守望者:我的父亲――塞林格》、保罗?亚历山大的《塞林格传》,《我曾是塞林格的情人》都已经在中国出版了中文译本。
在女儿笔下,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。他身边的女人指责他不关心、不理睬她们,而他的结论是女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。女儿怀孕后,他说:“你看,你没有能力照顾好他,你没有权力把孩子带到这个你无能为力的糟糕世界。”
或许塞林格选择逃避成人世界,只是因为他想永远守住自己的童年。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中的那段话是多么适合成为他的墓志铭,愿塞林格在天堂能实现他的愿望:
“那些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。几千万个小孩子,附近没有一个人――没有一个大人,我是说――除了我。我呢,就站在那个混账的悬崖边。我的职责是在那儿守望,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,我就把他捉住――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,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,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,把他们捉住。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儿。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