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，屋外下着雨，有节奏的打落在这上下两层爬满葡萄树的小院屋顶的石棉瓦上。

对，石棉瓦。在开封这座古城里，环境如同北京原始的胡同，不一样的是少了红色的大宅门和环状可以轻扣的锁。房东是为人特别和善客气的叔叔和阿姨，有五间空房，都是租给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。

正值冬天，因为雨大，倚窗而眠时，可以听的见雨从屋檐落下打落在泥土和地上的叶子上清脆的声音，早上起来还能听见麻雀的雀跃，从窗户外传来，让人心情舒畅。

如果是夏天，磅礴的雨会让人睡的很沉，赶走了空气里的闷热，清晨会被勤奋起早的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喊醒。春天倒是没有特别关注过，春雨都是细细的润物无声的小雨嘛，然后心思，一下子回到小时候了。

那是九几年的时候，我还上着小学，我家住的还是老屋，是泥巴墙的瓦屋，很宽敞的院子。依山而建，房前屋后都栽满了白杨树和松树。

我在院子里用石头垒成一个花园，然后去找花栽，有六月菊花，九月菊，栀子花，鸡冠花，牵牛花，步步高，大丽花……记得有一回，我爸偷偷的在我的专属小花园里放了好多丝瓜子儿，被眼尖的我发现了，便一个个捡起来扔掉，那个时候我觉得，我的花园只能种花，不能种菜……

记忆里最深刻的要数夏天的雨了，阵雨的来临总在午后。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，一道带着火花的闪电从天边划过，树叶开始随风摇曳，屋外的空气变得格外的凉快，一道闪电，两道闪电划完这边的天空，再划过那边的天空…….接着是轰隆的雷声振响，我会迅速的跑到距门口很远的房间里捂住耳朵躲起来，直到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……

通常情况下雨下的太大屋里就开始漏雨，我会蹑手蹑脚的迅速跑到厨房，找到家里所有可以装水的盆或者桶来接雨水，可以听见雨打落在盆里和桶里叮当叮当的声音…….

小时候的雨天很少睡午觉，会坐在凉床上等着雨停，一定要穿着凉鞋出去外面踩几个泥巴脚印，看看我栽的花是不是喝饱了水很精神才满足，回来把脚直接伸屋檐下的雨水排水处洗脚…….

有一次深夜，突然下起了暴雨，老屋里屋子中间的墙塌了一些，接着是停电，点着蜡烛，听见爸爸妈妈商量着怎么处理，我依稀还记得那个夜里，透过倒塌的屋顶能看见外面有一点点不一样颜色的天空，还有和爸爸商量时妈妈声音里的伪装出来的坚强和压抑。那个时候，我还是个孩子，有父母在，所以就是天塌下来，我也不怕。他们商量的结果是，那晚，把我和弟弟暂时送到奶奶家里去睡。少年不知愁滋味，那夜我睡的很好。

在接近30而立的年龄里，面临了很多压力和不知所措，我不知道当年那个夜晚，爸爸妈妈是怎么度过的。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，单独面对这个事情的时候，一定会扛不住，会一个人哭吧。

如今，老屋还在，只是长满了杂草，再也没有住过，妈妈不在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，我们的物质条件改善了，落雨的时候再也不用去拿盆和桶去接雨水了，我的小花园也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不栽花了。可我却也丧失了那份听屋檐落雨的喜悦了。

2015/11/21

文/夜殊一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