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“神交”来形容我与张真的关系,也只是一半是沙滩一半是海水的混搭。
我喜欢亵渎一些词语、概念,让它们脱壳而出新意。
文字就有刀锋。
张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。
一个人要是将学识渊博、做事执着、为人有趣、头脑灵光这四样都能揣在兜里,说他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,就不算是高抬他。
我其实就见他一面。
一七年岁末的蒙城,一茶一酒一幅字,掐头去尾也就四五个小时。
一下子就被他迷住。
他的声息强大,与你交谈,四面悄然包融上来。
魅力时隐时现,闪烁不定。
若他就是一束光,打在自己脸上,或是拿着手电筒照人,也就败坏了看他的意思。
他的光亮飘忽,小缤纷小趣味,忽而有至理呈现在你面前。
远远近近的捉摸不透。
他赠我的第一幅字“诚者成也”,你要说是教诲他姿态身段摆得比你低。
更像是描述,亦或是祝愿。
这四个字像一束光亮,照耀在我笔下,成为我文字连缀的底色。
看起来就是个预言。
我的文字刻写是要立誓和绘画平齐一个道理。
深究一个人就如同要绘画呈现人肉搜索、挖地三尺的顶真。
文字不带使命的好玩,就是把人刻进画里,框住那瞬间的趣味。
但张真是无须刻画的,照相似的往上照搬,他就能走进画里,或是从画里走下来。
他有一种神气,属天籁之物。
人人会装人人都要装。
张真的“装”,有一个“格”存立。
不知从何时开始,我就改口称他“连山先生”了。
他自名连山的由来我没问过。
有些事情我宁肯自己闷在葫芦里胡乱猜想。
自己跟个无头苍蝇飞来去总比有人告诉你左拐右拐再左拐要自在。
自在被标注一百次说它是自以为是也还是自在。
“连山”一是地名,其中一处在粤湘桂三省交界处,壮族、瑶族聚居区。
他不会拿地名自诩,用远古的习俗标明自己。
再一个就是亦称《连山易》的书,古多只称《连山》。
其名初见于《周礼·春官宗伯·大卜》,据传为盘古开天地后第一代君主天皇氏所创。
远古有三易,《周礼》云:“太卜掌三易之法,一曰连山易,二曰归藏,三曰周易。
但这部书传下来的多有伪作。
中国有很多著名的书它的作者和时代都是可疑的。
古代的码字人总爱玩这种隐身游戏。
但凡有一点成名成家的思想,都不会那么津津有味于这种小恶作剧。
比如我。
我一天一天看着马尔有点名气就无比后悔;当初为何不把本名弄上去,说不定就“彪炳”了。
有一天一个多时未见的老文友问我可知道马尔是谁时,我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。
称连山先生大概是受老沈的影响。
当了龙城书院山长后,他第一时间就兴致勃勃的跑皖南去拜访连山山长。
山长访山长,山上便草长莺飞。
他听了连山先生的晨课,昂着脖子硬是一动不动。
这种表情只在他初中时听漂亮的上海下放女知青讲外语课时有过。
皖南的书院之夜,沈山长大约是浮想联翩,在朋友圈发了几句感慨的话。
什么得到失去的一片昏暗。
我一早四五点钟写“昨是今非花遗落,送诗留香到门头”两句,就为给沈怀远打气,也有意思暗藏着说大小好孬你也是山长出访,过去的就让它当做诗香缕缕飘荡。
不曾想他递与连山先生看,先生提笔便成了一幅小品。
先生高雅,创制了“连山制”青花瓷品牌,在杯上题字作画。
昨日赠老沈、王磊与我的杯子送到。
玲珑剔透,却又有减巧的拙意。
看着甚为欢喜,舍不得放老沈的东篱当茶杯用。
我那杯子上,题着“马尔读书”的字画,寥寥几笔,却又情谊深长。
一呢是遗憾未能在他的书院相见,未能谈天论地的尽欢;二呢也还是祝愿与预言。
书,我倒是一直在读。
依我看,他的“马尔读书”是一种希冀,盼同窗促膝,畅游书卷,一醉方休。
那杯子因此而勾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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